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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久沒看到小羽了
前一陣子因為晚歸甚至徹夜未歸
院裡無法掌握她的行蹤
終於決定停止小羽在院裡的生活
幫她轉到另一家機構

轉院後因為社工員評估她的狀況還不穩定
不適合對外聯絡, 因此未告知她的去處

對這件事有著很複雜的感受
大部分是某種心裡很掛心卻又束手無策的矛盾

很多年前在教她用電腦email時, 在課堂上用我的信箱發了一封測試信給她
沒想到小羽轉院後, 可能是較常有機會用電腦的關係
竟然突然回我信打招呼

於是我們就開始每封信只有一兩句的訊息來往
也因為這樣知道了小羽現在的機構和生活

想要去看她
卻也得遵守之前答應社工不主動去聯絡的承諾
但看到她短短的幾行字卻又很心酸




"你要來看我嗎?
姐姐妳要來嗎????"

"姐姐你在哪?"




想主動去詢問, 又不知道是否會影響她的生活
畢竟很多事不是蜻蜓點水的探望就有助益
還是應該讓每天照顧她的社工員來判斷比較適合


但還是掛心啊..........................
只希望一切都好, 希望她開心就好
溫室的保護也許不會是她想要的, 但卻可能是對她最好的方式
畢竟這是個複雜到我都自認無法應付的世界
何況是對小羽


我一直記得, 那年去盲人院採訪一個盲人
我問他, 如果請你給還沒走出低潮的盲人一句話, 你會說什麼?
他說:"讓我陪你走一段吧"
而這句話就這麼莫名的一直停留在我心裡

小羽
姐姐也想陪你走一段
但下次可以見到妳, 不知是何時了

五年了
我們的緣份會只到這了嗎


==================

剛剛把以前關於小羽的日記一篇一篇拿出來看
看著看著就哭了起來

想到以前在院裡陪她讀書的單純日子
後來畢業前不需要考試了, 有一陣子就改成教她打鼓
成發會上看她緊張的樣子,
也還記得有一次在禮拜堂彈琴, 我彈著我們兩個都愛的五越天的歌
她整個開心的手足舞道亂七八糟的跳舞
那次我突然懂了,對音樂最真實的享受是不需要教育的
那其實是人的本能, 每個有〔孩子的心〕的人都有能力享受音樂

後來小羽畢業了
院裡考慮到她沒有自立的能力, 讓她繼續以院友的身份住下來
雖然不再需要陪讀, 但終於我可以開始帶她到外面去走走

我們一起去了她之前高中時實習的餐廳
看到她回去時和同事的互動, 和店裡小狗重逢開心跟它玩的樣子
我帶她去書店, 帶她去松煙成品, 帶她去看演唱會
帶她去正大, 教她用我送她的手機
(但還沒讓院裡同意幫她辦門號之前,她手機就被沒收了)

離開學校開始工作之後的小羽,是邁入生命中的另一個階段了
不再是備受保護和單純的環境
她認識了黑道的朋友, 跟人去打撞球, 每天在附近的雞排店鬼混
在那裡認識了三教九流的人, 和還算照顧她的老闆娘
連續換了4-5家餐廳工作, 不斷的因為重覆的原因(偷竊)而被辭退
她說因為她需要錢, 院裡給她的錢一天只有兩百元, 連吃飽都不夠
她交了男朋友, 不久後又分手
找不到工作的時間就在院裡幫忙打掃,但卻因為不遵守院裡的作息和社工員大打出手
後來有好長一段期間, 她經常被禁足
有幾次社工員臨時通知我, 原本每個月一次帶小羽出去的約會, 必須被取消,
因為小羽又不遵守院規而被禁足了
後來更是經常晚歸, 甚至發生了好幾次徹夜不歸
幾次晚上未回院之後, 院方認為他們已經無法掌握小雨的坐息
而小羽也已經沒有意願待在院裡
終於做出讓小羽搬出去的決定, 先轉到緊急庇護所
同時也再等待找到其他能夠長久安置的機構

她好幾次跟我說想搬出去住, 一直叫我幫她找房子
但跟她談了一下就知道, 她對於自立生活根本完全沒概念
不知道房租是多少, 不知道需要自己負擔哪些事
不知道她自己金錢的收入有多少
對經濟和生活自理能力都極度缺乏

就在這樣工作不穩經常失業/和院裡不睦/交友混亂的情況下
我很長一段時間已經因為她經常被禁足而無法再看到她
但院裡的種種規範, 以及為了保護她而做出的阻絕外界(包括我)的措施
終究沒辦法拉回小羽

她已經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
她無法再安於院裡過於保守和嚴格的生活教條
她需要的是學會在複雜的世界裡如何劃清自我保護的基本界線
而不是被強迫戴上眼罩限制她走出去

保護她長大的育幼院, 終究無法再提供小羽所需要的東西
但沒有人知道, 她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什麼對她才是最好的?


所有社工員都知道, 小羽沒有自立的能力, 她需要機構
讓她自己生活等於自生自滅, 看著她走向被社會遺棄的路
眼前也只能希望小羽能適應新機構的生活
(但這也只是臨時性的緊急庇護所, 到現在還沒找到願意讓她安置的長期性機構)

未來會怎麼樣
還有好多好多的未知
這個社會對小羽來說是個很危險而且充滿陷阱的地方
小羽會想真正進入和體驗真實的世界, 但卻不懂得怎麼保護自己
而所有周遭的人儘管再怎麼想保護她, 都無法左右她的自由意志

我們能不能在小羽的自由意志中
教會她認得那些地雷的界線, 教會她什麼是絕對要堅守的東西?


而在這個關卡中, 我又能做什麼?
甚至連她的面都見不到, 連機構社工員的信任都無法取得的我,
又能做什麼?

是不是應該主動一點
去接觸目前機構的社工員
至少讓社工員瞭解有我這個資源可以協助
當然判斷權還是在機構手中
我相信機構會為小羽的最佳利益做打算
之後能不能讓我和小羽見面,還是由機構決定
我不會硬要介入干涉

但我至少要盡力做我能做的事
而不是這樣消極的等待

這種被動的態度
不是在等待社工員做決定
而是等於自己已經做出〔放棄小羽〕的決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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